石灣是民窯，一直以來以市場引導生產(chǎn)，市場需求什么，石灣的陶工就會生產(chǎn)什么。有頭腦靈活的陶瓷商人，有睿智的設計人員，有成熟的生產(chǎn)工藝，只要有客戶提出來，甚至沒有提出來，那些商人也能敏感地嗅到市場的氣息，設計生產(chǎn)出適銷對路的產(chǎn)品，所以石灣的日用器最多時達到1000多種，品種涉及到生產(chǎn)生活的方方面面。銷售除了在兩廣地區(qū)外，還大量銷售到東南亞，甚至美國。這種以市場為導向的生產(chǎn)思想也影響到藝術器皿的發(fā)展。石灣的藝術人像最早出現(xiàn)是一些仙佛等神像，“南海祠堂順德廟”，珠江三角洲這一帶對鬼神的崇拜很流行，除了大量建廟宇拜祭外，幾乎家家都有安神位進行供奉。因為這一風氣，對人偶的需求量很大，石灣在明代就有人偶的生產(chǎn)，早期做的神像很簡陋，面和衣服上無細致的刻劃，將大概的形象做出來后全身上釉，雖然看起來簡陋，但它是一個好的開端，是后來揚名海內外的“石灣公仔”的源頭。人物后來的發(fā)展，又與瓦脊制作有很大的關系。瓦脊是安裝在屋頂上的建筑裝飾，一般是以神話或粵劇里的故事為題材，上面的人物非常多，一條瓦脊表示一臺戲，這種建筑陶瓷的制作對藝術技術水平要求很高，人物，動物、花卉、亭臺樓閣，都必須隨心所欲做出來。瓦脊也是按需生產(chǎn)的典型，全部瓦脊都是定制，客人只是定出要哪個故事或者要表現(xiàn)哪種寓意，制作者就要將整個場景造出來，因為安裝在屋頂上，人的面部不上釉，衣服行當都要清晰伶俐表現(xiàn)出來，所以會用到貼塑、捺塑、捏塑等多種技法。這些既鍛煉了石灣陶塑藝人的技藝，又給了他們靈感，使后來的案頭陶塑作品變得如此生動、傳神，做瓦脊是一個加速器。筆者也曾思考過，許多窯區(qū)是以器皿為主，裝飾也只是常用幾種形式，或刻花，或劃花，或繪畫，而石灣為什么會這樣，除了很多不同的人物造型外，還有動物、花卉、自然景物的塑像，考慮到它的起源以及與瓦脊的關聯(lián)，就不難理解石灣藝術陶瓷發(fā)展成今天這樣子的原因。

　　山公是用微塑的手法將自然界中的人和景物塑造出來。最早的山公是賣給人們放在假山或盆景上裝飾點綴，后來發(fā)展為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，山、水、樹、人、動物、花、亭臺樓閣都集中在一個小盆中，引起觀者無窮的遐想，由“按需生產(chǎn)”引出來的藝術奇葩．反映了嶺南人頭腦靈活的生產(chǎn)理念。

 

　　石灣日用陶器面向的市場，一是國內市場，二是海外市場。

　　兩廣地區(qū)物產(chǎn)豐富，交通方便，人口眾多，江河沿岸出現(xiàn)了許多繁華的城鎮(zhèn)，都是石灣陶器的消費市場。石灣的陶產(chǎn)品大量銷往廣東西部、北部及廣西一帶。在清代前期與佛山貿易來往最多的廣西南部各縣，清嘉慶十九年（1814年），石灣豐寧寺重修，捐款的客商就有418家，其中確知外地鄉(xiāng)貫的客商有200余家，他們分別來自安徽、廣西和省內的惠州、開平、韶州、陽江、電白等多個縣，佛山與各地客商聯(lián)系很廣闊。在廣西南寧、梧州、貴港、防城港、桂林、百色、賀州等地發(fā)現(xiàn)有石灣清代的瓦脊。

　　出口主要是通過廣州和江門。廣州自古以來就是我國對外貿易的重要港口，唐宋時期中國陶瓷開始大量向外輸出，廣州與江蘇揚州、福建泉州成為海上“陶瓷之路”的起點。古代石灣窯的陶瓷產(chǎn)品順著東平河和汾江河運往廣州，由廣州出發(fā)，出珠江口向西或南沿海岸線航行至海南島，再沿海南島東岸南下過西沙群島北部海面到越南中部的占城，由此南下；也有往東南方向經(jīng)菲律賓群島南下加里曼丹與蘇拉威西海岸，抵達東爪哇。石灣陶瓷的另一出口路線是經(jīng)江門，再經(jīng)海南島銷往東南亞各地。石灣有水道直通江門，石灣陶瓷由佛山用小船啟運至江門，以至河邊形成專站堆放石灣陶瓷的集市，被人們稱為“石灣街”。石灣陶瓷由江門裝上大船后，順西江南下出崖門進入南海，再沿海岸線航行到海南島的瓊山港，再遠航至東南亞。

　　石灣陶瓷出口量很大。光緒《南海鄉(xiāng)土志》載，石灣窯“每年出口值銀一百余元，行銷西、北江，欽廉一帶及外銷各埠”。光緒年間抄本《南海鄉(xiāng)土志.礦物制造》載:“缸瓦窯，石灣為盛，……后是貿易過百萬，為工業(yè)一大宗。”“缸瓦，由石灣運省，……每年出口值銀一百余萬元”。所以從《南海鄉(xiāng)土志》中可見，石灣陶的出口量巨大。由于陶器是“濟貧之物”，價廉物美，所以石灣窯出口的陶器數(shù)量最多。清屈大均的《廣東新語》記載：“石灣之陶遍二廣，旁及海外之國。”這是石灣陶器廣闊的銷售市場的高度概括。

　　隨著大量日用陶器的外銷，石灣的藝術陶器也銷往海外，“石灣的建筑園林陶瓷產(chǎn)品除銷往東南亞之外，還銷往東亞地區(qū)。《高麗史》中曾提到高麗向中國的南商購琉璃瓦、后來他們自行燔燒，‘品色愈于南商所賣者’。這里所指的‘南商’，應為廣東的商人，因為在中國南方生產(chǎn)外銷琉璃瓦的窯場只有石灣一處” ，從文中可知道石灣的園林陶瓷銷往海外，園林陶瓷中就包括了石灣藝術陶瓷中的一大類——石灣陶塑瓦脊。在最近石灣陶瓷博物館舉辦的《屋脊上的秘密》瓦脊展，根據(jù)相關資料制作出的石灣瓦脊處銷地圖，就標示瓦脊不但銷往越南、緬甸、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和東亞國家，甚至還飄洋過海遠銷到澳大利亞。石灣窯日用陶器在唐宋時期已形成規(guī)模生產(chǎn)，產(chǎn)品銷量很大，“宋代以后，嶺南和全國一樣，陶瓷生產(chǎn)得到大發(fā)展，因此有更多的產(chǎn)品輸往海外，同于陶器是‘濟貧之物’，價廉物美，所以石灣窯出口的陶器數(shù)量最多” 。瓦脊的生產(chǎn)始于清代，瓦脊的遠銷得益于日用陶器在海外銷售的宣傳及搭建的航線。